[月栖宸宫][151-200]作者:只为朝夕
作者:只为朝夕字数:99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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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失落的记忆
「我是谁,天命者还不知道么?」轩辕剎暗自退了两步,现在的月冉与往日
不同,与他缠斗自己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无论你是谁。」月冉面无表情:「私用创世镜,逆天而行,罪当诛。」
漫天的风雪仿佛有了生命,凝成巨刃,破空而去,轩辕剎躲开,依旧被划破
了衣衫。
他双手结印拍在地上,白雪瞬时散去,身前出现黑色的坑洞。正要踏入,一
股力量从身前迎面而来。不得不后退跳开。白雪落下,集结,化开结冰,好似要
将那处彻底封印。
轩辕剎避开地刺,射出一支冰锥,打破冰封。
再次尝试进入那洞口,却被一只骤然伸长的地刺穿胸而过。
「咳咳。」轩辕剎跪倒在地,抹去嘴角的血迹。月冉很强,没有感情没有束
缚更像是俯视众生的神:「你杀不了我。」
「是么。」话音未落,已经站在了轩辕剎的面前。
「住手!」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身体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我。」挣扎着想要脱离束缚。
月冉听而不闻,伸出食指点上轩辕剎的眉心。
「水镜镜魂。」月冉神色不变,声音却带了几分困惑:「寄魂珠。」
轩辕剎忽然笑了,月冉觉察不对,却忽然无法放开手,记忆铺天盖地地袭来,
与自己身体中刻意压抑的记忆一起,在脑海中不断交织反抗。
面容模糊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充满期待:「镜子,镜子,你要是能便成人
就好了,做我的哥哥,一直陪着我。」
女孩长大了,心底慢慢的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和刺痛。
「月哥哥……」到处都是她呼唤他的声音。
宫殿,花园,充满药香的房间……忽然她不见了……
倨傲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月冉,你算什么?凭什么和我争抢!就算她只喜欢你又怎样?总有一天,
她眼中会有我的!」
「人人都说,天命者,知天命。」温润如玉的男子落下一枚黑子:「可否告
诉在下,梵氏一族的天命又在何处?」
面容模糊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明明周身缭绕着王者之气,声音却分外的疲
惫凄凉:「月冉,无论如何,答应我,好好待她。她那么喜欢你,愿意为你做一
切。
就算……就算月族不容于上天,也不要舍弃她。
好好照顾她,好么?
不是以月皇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父亲,拜托你。「
女子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却带着笑伸出了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月哥哥,
以后……绯儿不能陪着你了……没人缠着你说话……缠着你一起放纸鸢了……」
滚烫的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眶,烫伤的却是他的心魂。
「月哥哥……天冷要……记得添衣……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你幸福……不
喜欢绯儿,忘记绯儿也没关系……」
一滴鲜血从少女的额心迸出,落在他的前额。
「忘了我吧……」
月冉只觉得心痛欲裂,他推开轩辕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后退两步,
靠在岩壁之上稳住身形。
作家的话:吐血……又要加班了……
第152章只是切磋
栖绯睡得很不好,幻境中的半年,现世中却只有短短一瞬,无论身体还是心
理都分外不适,甚至让睡梦中的她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醒醒睡睡,怎么都觉得心慌,时不时的发出难过的低吟。
战羽进入暗室中的时候,栖绯身上的披风已经被踢到了一边,人蜷缩成小小
的一团挤在角落。
他觉得眼睛有些酸,心里更是刺痛难耐。忍住紧紧拥抱的冲动,颤抖着脱下
披风披风,抖落上面的冰雪,大踏步走到栖绯身前,将她轻手轻脚的包好,又拾
起一旁的披风又严严实实的包了一层,然后才将她抱起向外面走去。
栖绯睁开了眼,目光迷蒙:「恩……」揉了揉眼才看清面前的是谁:「战羽
哥……你回来了。」混乱的梦境让她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恩。」战羽愣了愣,越发心疼:「我来接栖绯了,再也不让栖绯一个人了。」
栖绯半睁着眼瞧了瞧:「战羽哥……这里是哪……岚哥哥说……下午要弹琴
个我听的。」说着说着,眼皮打架,不自觉的合上双眼。
战羽的脚步顿了顿,什么都没有回答继续向前。
「肯定又是长风那个混蛋……」栖绯口齿不清的抱怨着:「他定是用了什么
阴损迷药……才让我这么困的……等我醒了,战羽哥要帮我报仇……」
「……好。」什么都好,只要是她想要的,什么都好:「战羽哥什么都答应
你。」
「恩……不许赖皮……一定要快点儿回去,父王现在一定在等我用午膳。」
抱着栖绯的手臂又紧了紧,眼睛越发的酸了:「我们去北域,等一切都结束
了,就回家。」
少女没有回答,她又睡着了。
轩辕剎截断插入胸口的冰锥,艰难地站起身,带着冷笑看着靠在岩壁上的月
冉。此刻的月冉一脸痛苦的捂着额头,仿佛在奋力抵抗着什么。
「月冉,你可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轩辕剎不顾身上的伤口大笑出声:
「我本以为,天命者无心无情,没想到你……」正要举步上前,却忽然有些心慌,
他看向古墓的方向,皱起了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咒了一声,简单在身上施
了个止血的法术,飞也似的冲进古墓。
墓穴的暗道之中,每隔十丈便有一颗夜明珠,光线虽暗,却已足够。
战羽在迷宫般的道路中畅行无阻,就像的机关暗道是由他所造一般。不过两
柱香的功夫,就已下到了古墓极深处。
只是有人显然比他更快。
「战羽,把人留下。」轩辕剎冷冷地挡在战羽正前方,他身上的血已经凝固,
血腥却未曾散去,煞气极重。
「如果我不留呢。」
「我就留下你的命!」
「我的命?我倒是想知道,今天是你留下我的命,还是我留下你的!」战羽
将栖绯小心放在安全的暗角。
「你几次三番害栖绯的性命。东都,昶山,朗鸣,西沈,现在又到这古墓,
你以为我战羽就会放过你么!」这大概是战羽说过的最长的话,可见他早已怒极。
「往日,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抽出腰间刻着「战」字的宝剑:「今日,
你元气大伤,我定要让你,横尸此处!」
「哈哈!」轩辕剎双目血红:「就凭你?」他举起右手,冰锥再度凝结。
战斗一触既发。
「战羽哥,轩辕剎.」
呼唤声很微弱,两个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战羽手中的宝剑松了松,轩辕剎
的冰锥更是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栖绯扶着墙壁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的目光依旧茫然,可见并不清醒。
「你们在做什么……打架?」小脸上满是哀怨,身体更是不稳当的晃了晃,
两人看得心焦,却又怕对方发难,只能站在原地。
栖绯见他们还是杵在原地,皱了皱眉:「打架是不对的……」
两人晃了晃……
「是切磋。」异口同声。
第153章化了的雪
「是切磋。」上一刻还要拼命的两个男人默契地异口同声。
「切磋?」栖绯瞇着眼困惑的歪头。
「恩(是)。」
「那你们切磋吧。」说罢,慢慢吞吞蹭到了一个视野良好的地方,安安稳稳
的坐下:「我看着……」说完,歪头闭眼,又睡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这架也打不起来了。
战羽收剑入鞘,轩辕剎拂了拂衣袖。
战羽气势汹汹:「轩辕剎,我今日不与你计较,让路!」脸色极黑,声音却
比苍蝇的嗡嗡声大不了多少,让原本该有的气势听不出半分。
轩辕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留下栖绯,你走!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表情凶狠,威胁声却比战羽还低了几分。
「让路!」咬牙切齿。
「没门!」
好在两人都武功高强耳力极好,要是他人,恐怕也只能看着对面的人张嘴,
外加互瞪翻白眼。
两人面对面互瞪(争论)了半天,不分高下,也没个结果,倒是一旁原本正
在名为「观战」实则梦游的栖绯有了声响。
「冷……」
两人动作一致脱外衫,走向栖绯。
「轩辕剎,你到底有何目的?」战羽也觉察出今日的轩辕剎不同以往。
「你管不着。」此人依旧欠扁。
古墓前,依旧是白雪皑皑,只是原本平坦的山顶有了一个个的深坑和一道道
的裂缝。
银发白衣的月冉站在山顶正中,闭着眼,握着拳,身体颤抖,仿佛在极力忍
耐着什么。
[月哥哥。]耳边传来朦胧的呼唤声,他猛然睁开眼,回头,什么都没有。
[月哥哥,我们要一辈子不分开哦。]再回头,只有风雪的哭嚎。
[月哥哥要好好活下去,把栖绯忘了吧。]原来不是身后,是耳边的风雪化
作的呢喃。
想要听那熟悉的声音,理智却要阻止,想要碰触时刻浮现的欢迎,却什么都
碰触不到。
[岚哥哥,皓哥哥总是不理我。]「还有我……」
[你会一直待在栖绯身边么?]「……会的」
[我们一起去闯荡天下吧。]他一直等这句话,很久很久了。
[岚哥哥,不要死,不要留下栖绯一个人。]好,就算是上天入地也再也不
留下你一个人……
可为什么,他总是食言呢……
「啊!」月冉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哀嚎,他悬浮在空中,一股飓风以他为中心
刮起,扩散,在几乎破碎的山顶上肆虐。
银色的长发飘起,染上灰,夹杂着黑,却又像彼此在争抢什么一般,痛苦的
纠缠。
「我是天命者……」脚下的大地开裂出一道深深的缝隙,像在宣誓,又像是
在欺骗自己。
「这天下应该顺应天命。」
脑中却闪现出女子甜美的笑颜,温柔的呼唤[月哥哥]。
脚下,交叉出又一道裂缝。
「逆天而行者……」少女欢乐的摸样,悲伤的摸样,充满依赖的摸样……裂
缝几乎冲进远处的古墓。
「罪当……」
[一定要幸福呀。]「诛!」脑中的幻像一个个的碎裂,就像脚下的冻土,
如同龟裂般,开裂,翘起,崩塌。原本无心无情的心,却仿佛被撕裂一般让他痛
不欲生。
不知道多久,银发的男子落在地上,他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伸手,抹去。
他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化去的雪。
作家的话:因为明天还要爬起来去加班……所以字数很少……大家见谅……
年底异常苦闷……这个周末都要加班了……年前我都别想放假了……T-T内牛
满面……
第154章前往北域
天宇皇宫的御书房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禀皇上。」
「说。」
「您吩咐下去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几位大人一直在宫外候着。」
「知道了,叫他们过来吧。」「奴才遵旨。」
写下最后一笔,盖上玉印,放入之前准备好的盒子中,封好。轩辕皓揉了揉
额角。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天宇的事态越发严重,东方大水,西沈沙兽横行,十天里都难得有一日的晴
天,总是从各处传来地动的讯息。
他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千年前的记忆早已在他脑海中复苏……作为天宇的
皇,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苦笑,从怀中拿出那块石头,放在掌中。
看到它,就会想起栖绯。
不知道她在无名村过得是否还好。
想到那日,栖绯被宇文清岚带走的那天……痛不欲生。
还是会每天想,她的病有没有发作,她的心情可还好,有没有发现那个宇文
清岚是假的。
想着想着,越发的心如刀绞。这大概是报应,也许也是宿命。千年前和现今,
就像一个圆,一直向前却走回了起点。
他很想她,非常非常想。
他会等,会争,也会努力去试。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看着远处的大臣慌慌张张冲向御书房的摸样,竟然忽然生出几分好笑和不舍。
他又婆娑了几下掌中的石头,才慎之又慎地将它放回怀中。
「皇上!」几位老臣隔着窗户就开始谏言:「万万不可呀!」
轩辕皓反倒笑了,往日这几人最重礼数,今天倒是全忘了。
「不知几位爱卿是说什么不可?」
「皇上!」右丞跪在地上,因为剧烈的奔跑原本就臃肿的身子跪得都不大稳
当:「还能,还能有什么事……」一急之下竟然张嘴说不出话来。
户部尚书也再不管什么尊卑,接过话头:「皇上万万不可前去北域,更不应
传位给月郡主呀!」
轩辕剎敛了笑:「天下大难,北域之行势在必行,朕无子嗣,此行艰难,若
是有了万一,传位给最……最值得信任之人并无不可。」
看几人正想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朕并非不想传位给四弟,只是……」他
顿了顿:「算了,有些事你们不必知晓。」
「三日之后朕便要离京,圣旨已经准备好了,两月之后我若回来了,一切照
旧,若是未归,依圣旨行事。」
几位大臣涨红了脸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轩辕皓叫住:「几位爱卿,朕知晓你
们的心意。」
他推开门走到极为老臣面前深深鞠躬:「我轩辕皓,多谢各位辅佐。今后,
还需你们帮我守护天宇这万里河山。」
栖绯还在睡,身上裹着战羽和轩辕剎厚厚的披风和外衫。
战羽守在栖绯右前,轩辕剎坐在左前,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虽然脸色都
不大好看,至少没有大打出手。
过了一个时辰,栖绯依旧没有醒,战羽有些心焦,用手探了探栖绯的额头,
有些凉,又探了探,有些热,多了几分担忧。
「你们用了创世镜?」
轩辕剎有些阴郁地盯着战羽的手没有回答。
他之前就怀疑了,栖绯甚至不清,创世镜又极为耗费心力。如今看到轩辕剎
的表现更是确认无疑:「你们去了过去。」
轩辕剎脸色越发难看,他皱着眉看向战羽,目光透漏出几分杀意:「你知道
的比我想象的多。」
「我和你不同。」战羽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又从背着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截黑
色的木柴,点燃。那木材很怪,不过巴掌大小,点燃后的火光却堪比十倍以上的
普通木材。
「行军木?」这种木材数量稀少,甚至很少有人识得,除了……
「战羽,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或者说,我应该叫你战将军。」
「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事的也与你无关,你只要留下她,我就放你走。」
「笑话。」战羽冷笑:「你无魂无魄,创世经用过之后至少半月才能恢复,
你知道自己是不是我的对手。」之前他关心则乱,现在早已想清楚前因后果,自
然知道轩辕剎的身份和弱点。
「看来是我小看了你。」轩辕剎咬牙切齿:「战将军千年前征战无数,果然
比那个小小的暗卫要有见识得多!」
战羽的脸色沈了沈,冷哼一声:「水镜寄于魂珠,占将死之人之躯,寄魂,
塑体,夺心智,陈妃怀胎时怕是动了寄魂珠……」
「住口!」两人原本一直低语,这一句却是轩辕剎叫喊出声。
战羽早在他喊出之前点了栖绯的耳穴。
「我会在今天子时带着栖绯从密道离开,只要你拖住月冉,我就不告诉她你
连人都不是。」
轩辕剎冷笑:「我从未被人威胁过,我现在虽然比往日力弱,难道你就不怕
我和你同归于尽?」
「你不会。」战羽把栖绯裹得更严了些:「如果我们都死了,栖绯也活不了,
你若想杀她,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他和自己一样,面对栖绯,眼中没有杀
意,唯有爱恋。只是轩辕剎还不知道而已。
「只有留在这月冉才找不到!现在的他不会知道墓底的密道和石室,这有这
里最安全。」
「还有四十九天。」
「你说什么?」
「四十九天,如果不找到月都的钥匙,天下巨变,祸乱百年,你不会不知道。」
栖绯也必须去北域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机会。
轩辕剎冷着脸,握着拳:「战羽,你好呀,很好。」
「怪不得能成为月氏一族,最后的将军。」后面的几个字是咬牙说出来的。
战羽冷冷瞧着他。
两人终是达成共识,轩辕剎引开月冉,战羽带着栖绯前往北域。
作家的话:其实本来下章开始应该分卷的名字叫北域之殇……但是现在看文
那么费事……先不分了……继续在这卷里写了……对了本来应该今天两章的……
结果下一章我只写了一半……T-T下章写了一半多……但是忽然觉得有点儿不
大对头,于是今天就不发那一章了……对不住,今天本来应该两更的……
第六卷北域之殇
第155章去路,归途(战羽)
窗外的雨还在下,偶尔有几滴打在窗棱上劈啪作响。
栖绯还在昏睡,战羽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少女的睡颜出神。
昶山古墓的暗道千年未变。
他背着栖绯在密道中走了整整一夜加半日才走出了那条密道,密道的出口最
近的就是这数十里之外的小镇,黄昏时分他们才在这里落脚。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客官,您要的热水烧好了。」
战羽给栖绯将栖绯的身子盖好,走过去打开房门。两个店小二看着战羽不费
吹灰之力将一大桶水轻松搬进房,目瞪口呆地忘了走。
「还差两套干净的被褥。」战羽挡住他们的视线面露不悦。
「是,是。」店小二应者,忘了原本想要看看天仙姑娘的初衷,赶忙搬了被
褥后下了楼。
战羽插了门,将东西放在一边,走到栖绯床头。
「栖绯。」他低声地唤着,连喊了几声,栖绯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恩?」
「起来沐浴再睡。」
「恩……」应着,却又闭上了眼。
战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创世镜极为耗费精气又会让人心绪混乱,栖绯恐怕要
昏沈半月了。
可她身子受了凉,又淋了雨,还是要好好洗洗他再为她输些真气再休息才好。
将浴桶搬到屏风后,把栖绯半抱半拥地放到浴桶旁。
「沐浴。」
「恩?」栖绯半睁着眼,盯着他的脸半天,忽然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胸口蹭
了又蹭:「栖绯不要一个人……」
战羽的心跳如鼓,脑子瞬间空白,脸涨得通红。
「栖绯要和岚哥哥一起。」
那些刚刚升起的热度一下子结成了冰。
「岚哥哥?」
战羽推开栖绯,有些粗暴地脱掉她的外衫,将她塞进了浴桶。
「剩下的自己脱,我在屏风后等着。」说完,又有些懊恼自己的粗鲁。
隔着屏风,看着那人儿迷迷糊糊地脱掉自己的衣衫,丢到桶外,有一下没一
下地撩着水,心头一跳又一跳。
有些紧张,有些心虚,更多的是说不清的心酸和苦涩。
他的记忆是从无名村见到月冉那天起开始恢复的,几天之间,千年前的记忆
涌入脑中,让他甚至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他转了个身,倒了杯茶,逼迫自己看那关着的窗。望着望着,心思终于摆脱
了那让他心乱如麻的水声,飘向了别处。
昶山到北域的路程很远,从正南到正北,横跨天宇。
千年前的这个时候和现在一样,他带着栖绯穿过轩辕氏的封地。
只是那一次,起点是北域,终点是昶山,而这一次,刚好相反。
想到北域,只有记忆中混乱的片段。
那里很美,有炫目的雪白,七彩的天光,那里也很冷,除了月都,处处都是
万里冰封。
千年前,北域还有闻名天下的月都。月都里,有执掌天下的月皇。
战氏还没有没落的时候是月氏皇族的近卫和心腹。
一族多权贵,分明、暗两支,明支以武将为主,将军将领,数十近百。暗支
为皇室暗卫,权利仅此于皇,备受尊崇。
千年前的他,也叫战羽,还有一个弟弟,叫战尧。
他们两个长相相似,性格迥异。
他沉默寡言,战尧却天性好动。记忆里,总是有和自己一摸一样的战尧在面
前走来走去。
那人总是说:「我以后要做将军,鲜衣怒马,可比当皇族的影子风光多了,
看他们,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一辈子守着一个人,多蠢!」
在他面前,那人总是口无遮拦的。
月氏掌管天下数千年,凭借的不是仁德之心,仁义之政,而是可通天彻地的
异能。只是度过数千年的光阴,月氏的血脉越来越稀薄,月皇朝再不像从前那般
稳固,异能之人更是寥寥。轩辕氏,梵氏虎视眈眈,就连战氏内部都有了异动。
月皇昀即为时,十年得五子三女,无一人继承异能,天下局势越发动荡,各
族蠢蠢欲动。
直到第十二年冬,月都连降十一日大雪,第十二日清晨,东方升起一朵彩云。
天空忽然响起鸟鸣,响彻月都,一只巨大的赤鸾冲天而降,在皇城飞了三圈,落
于栖梧宫顶,瞬息过后,消失无踪。
半个时辰后,月都喜讯,栖梧宫降生一名公主。
公主名曰:月栖绯。号,无殇。
公主出生天降异象,千年难遇,月族十二位祭师、占星、术士花费七七四十
九日为公主祈福。
半年后,五名皇子,三名皇女尽数被逐,不知所踪。皇室之女,只余无殇公
主一人。
同年,战氏一族召集全国数近千名5至10岁的战氏孩童,进行为期三年的
筛选。
三年后选出了十人。三人为公主月栖绯暗卫,七人是未来的将军。
七岁的战羽和战尧都在其中,战尧成了暗卫,战羽成了军中的一名小兵。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战羽跟着军队南征北战,灭叛党,拓疆土,攻占荒蛮之
地,从默默无闻到有了名号。战尧开始接触宫中朝堂的部分事务,大多的时间,
是跟在那个叫月栖绯的小公主身后。
公主既笄之前,暗卫共三名,每月也可出宫一日。如果战羽不出征,每个月
的十五,战尧都会摸出本家,跑到他住的宅院坐在掀了他房间屋顶的瓦,让月光
照在他的床上。然后笑嘻嘻地说上一句:「老哥,我回来了。」
然后扯了他一起跟他看月亮,将那些经历听说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给
他听。
有时候是一些道听途说或是有凭有据的皇室秘辛,更多时候,说的是那个叫
做月栖绯的女娃娃的糗事。
「她这个月里掉进湖里三次,尿床两次,摔倒五十次……」
「……哭的眼泪鼻涕一脸,还总是抹在我身上!」
「个子长得那么慢,都半年了还是个小豆丁……」
「脸圆圆的,笑起来就会挤出来两个酒窝……或许是我看错了,那酒窝是筷
子戳出来的?」
战羽认真的听着,他从没像战尧一样关注过一个人,更没有一个人需要他看
着,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一天天的长大。
有些好奇,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
听着听着,他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描绘那个女孩的摸样。
穿着粉红或是鹅黄色的宫装,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粉嫩的嘴唇和浅浅
的酒窝。笑的时候让见到的人都开怀,哭的时候惊天动地,惹得全宫的人头大乳
牛……想着想着,他打算画画看,盯着街市上卖豆花家最标致的小丫头瞧了整整
一天,半月后,他总算大致画出了个摸样。
那个十五,战尧盯着他的画半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恕我直言……」他一脸沈痛:「幸好你是武将。」
战羽无言。
只见他弟弟大笔一挥,把他那幅画改了个面目全非。
半个时辰后,他盯着了那副脱胎换骨画像足足一炷香,拍了拍此时正一脸郁
闷的战尧。
「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做武将。」
作家的话:回来太晚了,于是发文也晚了,大家大概要上午才能看到了……
第156章那些过去
公主不负众望,百日时,便被测得拥有月氏异能,三岁可通鬼神,四岁可施
术法,不到五岁便可自由出入禁殿,甚至有人说,月族数千年以来,无人可出其
右。
「她越来越缠人,总是尧哥哥,尧哥哥的叫。」战尧坐在屋顶上对着他抱怨:
「战干因为这个跟我打了两场。」
挂了彩的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笑,战羽觉得他其实是在炫耀。
「我看你乐在其中。」他凉凉地瞥了自己的弟弟一眼,拿起一旁被掀起的瓦
片,盖回原处。
「哥,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战尧摸了摸鼻子,悠闲地躺在屋顶,瞧着战羽
忙活:「你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多难对付,也只有你弟弟我制得住她。」
战羽皱了皱眉:「在公主面前切勿这般无礼。」
「哥,你可真唠叨,比那帮本家的老头子还麻烦。」战尧打开身旁的袋子里
拿出从本家顺出来的花雕,拍开泥封,便要向嘴里倒。可惜那酒还没沾唇,酒坛
就离了手。
「哥!」
「你尚未成年。」随手将那摊子丢到院中,酒坛在石桌之上转了个圈,未损
半分,甚至连酒都未曾洒出一滴。
战尧郁闷的瞧着,又很快挑起了唇角:「哥,你真应该去本家看看那些老不
死的晚娘脸。小丫头只喜欢我,战干可是怨恨得很。那帮老头子栽培他多年,现
在还不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以后,小公主若是选了我做她的暗卫……」
战羽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战尧,小心些。这未必是见好事,公主年纪还
小,有太多的变数,候选者三人,你又是旁系血脉,长老们恐怕不会这么早做决
定。」
「放心,哥你想得太多了。」
之后的一年,战羽跟着军队南征北战,平复叛乱,开拓疆土,攻占荒蛮之地,
逐渐在军中有了一席之地。每过一段时日,便会接到一封战尧的书信,无非是些
生活琐事。
公主成年前不能离开月都,十岁前甚至不能离开皇宫,就总是逼着他将些宫
外的见闻。女孩天性活泼,不喜术法,每日缠着战尧惹是生非,让太监宫女头大
如牛。
一年后,战羽刚回月都,便听闻皇宫中出了一件大事。公主暗卫之一战舛,
私自携公主出宫,被判流放。公主暗卫只余战干战尧两人。
「那小子那么想不开,竟然喜欢上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小丫头!」战尧说着风
凉话。
「你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又怎会每次见他便会说个每完。
「噗,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六岁的小丫头!」战尧喷出一口茶:「虽说暗卫
的什么都是公主的。可她成年之前,我可是自由身。」
他的面色通红,否定得太快,让战羽心中隐隐不安。
「啪!」一滴雨砸上窗棱,将沈浸在回忆中的战羽惊醒。猛然发觉,屏风后
没了声响。心中一慌,飞快冲了进去,慌忙扶住险些落水的栖绯,一阵后怕。
「栖绯。」
少女没有响应,她又睡着了。
「醒醒……水有些凉了。」无意撇过清水,水下的风光让血一股脑的涌上了
头。
作家的话:本来要写到的地方没写到……T-T,话说战尧有出现哦……只
是名字变了而已……至于前因后果,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下一章,年幼的月
冉会小小出场哦……
字数好少,抱歉各位,最近太忙……然后晚上还去了别处……才回来一小会
儿……T-T,朝夕会在过年的时候努力补字数的,当然还有师兄……
第157章遗失的心
月冉有些迷惑,古墓还是他沈眠的古墓,为什么他竟然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
么多的分支,甚至延伸到昶山之下。
这里是他建造的,而现在他却几乎遗忘了关于这里的一切。
他花费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找到这间暗藏在深处石室,这里还残余着月栖绯
曾经来过的味道,她身上独有的清甜的芳香还弥散在角落里未曾散去。可他们离
开的路,月冉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有些困惑,这是千年来从未遇到过的事情。似乎每次有关月栖绯,一切便
会变得失控,甚至让他无法决断,就算他封印了那一部分关于她的记忆,也无用。
走出石室,轩辕剎正埋伏在不远的角落,他不知道应该佩服这个人的勇气,
还是感慨他的不知死活,明明是创世镜的一部分,却意图反抗,真可笑。他在执
着什么?月冉忽然想要知道。
周围的气息骤然冰冷,地底、石壁都透出刺骨的寒意。就在月冉走到道路的
正中,脚下银光闪耀,一枚符印从地底显现,从地心扩散到四周,无限的生长,
蔓延,直至将这条通道中的一切全部包围。
一股极大的引力将月冉钉在原地。
战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栖绯穿上中衣抱到床上的,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
样折磨,她不知道自己要花费多么巨大的克制力才能让自己不做出冒犯她的举动。
当过去的记忆回到脑海之后,那些压抑的情感再也不听从自己那微薄的束缚。
想要拥有,不想远远的旁观,他不想象上一世那样直到死还在遗憾,遗憾那些来
不及说出口的话,来不及做的事,来不及实现的承诺。
上一世的经历告诉他,放手意味着永诀,所以这一世,直到最后,哪怕死去
也绝不放手。
坐在床头,将少女的头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干爽的布巾揉干发上的水
渍,不小心触碰到少女耳旁的肌肤,冰冷的触感把他吓了一跳,手指颤抖着放在
少女的鼻下……直到感受到了那清浅的呼吸,和看到少女微弱起伏的胸膛。
幸好,幸好,这一次她还活着……
公主月栖绯七岁那年的春天,月皇离京之时,月都迎来了一场宫变。被逐出
月都的大皇子,连同母系叛党,意图诛杀公主月栖绯。
公主躲进禁殿,性命无虞,却接连沈睡半月,半月之后,记忆缺失,异能大
减。
战干战尧护主失力,被罚充军三年,三年后视其功绩再做定夺。一少年护主
有功,赐名月冉,得公主护卫及伴读之职。
战氏虽不满,却也无法。
战羽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西沈边境,等他回到月都战尧早已发配,不知去
向。
三年间,有关公主月栖绯的消息时不时地传到他的耳中。她也不再是人人称
赞的天才月族的公主。她的能力似乎一夜之间烟消云散,而她身边无论何时都站
着月冉,他有天人般精致的容貌,好像什么都不懂,又似乎比任何人都睿智。
公主莫名依赖着他。他虽然来历不明,却有比公主更加强大的力量。月冉的
月族异能比以前的公主更强大,月皇的态度更让众人困惑,他对那个少年不但丝
毫不曾限制提防,还赐予诸多权限,甚至有人猜测,月冉是月皇藏在禁宫的私生
子。
这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不得不抑制自己的杀念。
期间战羽曾数次进宫,却一次都未曾见过公主。
三年后,十七岁的战尧回都。战羽早早等在城外的必经之路上。那天的天气
很好,他从清晨,等到了傍晚。直到夕阳将雪原染上橙红,黑袍黑发,骑着枣红
色骏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的视野。
「老哥,别来无恙~」还是那轻佻的语气,调笑的神情,战羽却几乎认不出
他了。
脸上柔和的轮廓已经有了锋利的棱角,带着笑意的脸庞依旧年轻,却褪去青
涩,多了镇定和从容。
他变了。
「三年不见,还是这般没大没小。」故意说教,却掩饰不了脸上的笑意。
「老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三千多秋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罗嗦!」
回应他的是一颗爆栗。
「喂喂!就算你只比我大一炷香,也不能以大欺小!」抱怨声被两人的欢笑
取代,久久未散。
那雪原印在了战羽脑海,千年未曾冰封,美好如初。
三天后,战尧被月皇召见,三年来,他建功无数,当年之罪可消,再归暗卫
之职。
又一个十五,战尧还像从前一样躺在了战羽的屋顶上,这一次他没有去掀战
羽的房瓦。而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带来的酒。
战羽坐在他身旁,战尧已经长大了,他没有必要再去约束他的一举一动,他
能做的,唯有陪伴。
「哥,我回来晚了。」
「三年,并不算久。」安慰着,心里却隐隐地知道自己的弟弟在痛苦着什么。
他还记得,战尧在听说自己依旧可以回归暗卫一职的欣喜。不过十天,意气风发
的弟弟却变得颓然,必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回来的很早,却还是晚了,很多事情回不去了。」战尧对着坛
子饮下一口。
「发生什么了?」
「她把我忘了。」
战羽愣了愣:「公主三年前变故后确实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难不成……」
「她把我忘了,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圆月被厚重的乌云遮盖,连隐约的轮廓的无从找寻。
「我到了宫里,开开心心地去找她,对她说小绯我回来了。你猜她说什么?」
战羽静静的听着。
「她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很久,然后说[你就是我新来的暗卫?]又拉了拉
她身旁月冉的袖子说:」月哥哥,能不能换一个,这个看起来脑子有问题。[「
「哈哈哈。」战尧的笑声就像在哭:「哥,你知道当时我什么感觉?三年来
自己心心念的,觉得愧疚的,想要弥补的……他妈的就是一个笑话!」
「阿尧……」战羽早就知道了,月冉在公主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只是
心中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这样也好。」战尧将空坛丢下屋顶,「啪」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那些家族里的老不死可以满意了!我和战干没什么区别了,到时候,只要
把握一脚踢下,暗卫的位置就是他们的了,到时候……到时候那个没什么心机的
家伙……」他不再说下去了,又拿起了另一坛酒。
战羽陪在他身边,陪着他喝,不同的是,他越来越清醒,战尧却醉了。
「这样更好,反正战氏和月族不过是相互利用……到时候我什么都不是了…
…她的死活也不关我的事了……忘了最好……」
喝到最后,战尧哭了,这是四岁那年母亲去世以来,战羽第一次见到他流泪。
「哥,我后悔了。」
「那天,她说,她信我,我说什么她都听……我一心想要有个战功,想要像
你一样,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御花园……她那个时候浑身是血,连动都不能动了,
看到我了还对着我笑……」泪水滴在坛中,荡出小小的波纹。
「她对皇上说,是我让她藏在禁殿,是她出来才受了伤,不干我的事。」
「哥,我那个时候就想。等我回来了,就再也不想对孩子那般敷衍了。
她很聪明,虽然小,却什么都知道,战舛带她出宫,被判流放实则诛杀,她
哭了一个月,就在没有让人带她出宫。她缠着我,却什么都不求,也不要,这三
年,这三年我才知道……她不过是……
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想找个人陪……她还那么小,就一直一个人。
她那么依赖我,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三年,我想通了,这辈子,我只想做她的暗卫,不是为了什么权利,名声,
只是为了陪着她,可她现在不缠了、不要了,也把我忘了……」
战羽静静的听着,那份属于战尧悲伤和遗憾,同样困扰着他。在他心中留下
了印记,像一颗种子,入土,生根,发芽。
作家的话:今天还有一章……我被自己关进了强制码字软件……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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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心仪之人
暗道之中,月冉被符咒定在原地,他平静的站着,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面无
表情,就像什么都未曾发生一样。四周时不时的有暗器袭向他,却都在靠近他身
体时消散于无形。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面古镜悬浮在半空,隐隐发光,只是那光芒越来越暗淡。
隐约中有一条丝线,将它里面的力量抽出,如同微风般吹向月冉,再被他一点点
的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一个时辰后,蛰伏在暗中的轩辕剎终于察觉了不对。
他的脸色微变,猛然向后,却已经迟了。一股大力迎面袭来,将他重重地击
向身后的石壁。身体和石壁相撞,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重重的撞击让他立刻喷出了一口鲜血。
转瞬之家,月冉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三番五次与我为敌,为什么。」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再次砸向他,鲜血再次涌出嘴角:「你杀不了我!」
「却可以毁了寄魂珠。」
轩辕剎心中一凛,旋即冷笑:「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死了,你也会元气大伤。
创世镜还未完全,毁了寄魂珠,我确实可以永不超生,可是你呢,月冉,我身上
的水镜之力也会跟着我一同消亡,创世镜的力量也再也回不到原来。」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毁了寄魂珠,只会让你留在这。」
他伸出手,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子落入他的手中,忽然发出绚烂的光彩,紧接
着,金色蓝色的光晕游走在他周围,聚集,消散。古朴的镜子忽然中心出现了一
道裂痕,碎裂,化作粉尘。
轩辕剎感觉身体再也不受自己控制,倒在地上。他全身脱力,好像什么都不
再属于自己了一样,神智开始涣散,身体再也不受控制。
点上他的眉心:「现在开始,你再也离不开这座古墓,直到我召唤你为止。」
拂袖,转身,身形消散在空气中,留下毫无知觉的轩辕剎留在原地。
战羽坐在栖绯身旁,看着她的睡颜,思绪却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那天之后,战尧越来越沉默了,每个月的十五,他依旧回到战羽的屋顶上呆
坐,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喜欢说话了。
他偶尔会提及宫中倾轧,有时会说起朝堂上的势力格局。大多时候,他遥望
皇宫的方向,枯坐一夜,天亮时分,就会像行首走肉般离去。
再后来,他眼里多了些什么,就像年幼时那样,不知疲倦地说起一个人,一
个女人。
「她虽然年纪小,却很漂亮。」战尧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眼睛里闪烁着连他
自己都不知道的光彩:「笑的时候很甜,有两个酒窝。」
这个形容,让战羽像起的那个小公主,忍不住问了句:「她是什么人?」
战尧的表情有些僵硬:「……一个宫女……
哥,你别想跟我抢。「
战羽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谁要跟你抢。」他连见都未曾见过,又
怎么会去跟自己的兄弟抢一个宫里的宫女。
战尧转过头继续说:「她声音很甜,很好听。」
战羽打了个寒颤:「这些话你应该去对那姑娘说。」他可受不住这么肉麻的
话。
他得到了一块瓦片的偷袭。
从战尧的话里,他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战尧心仪女子的事情,她年纪不大,
长得漂亮,眼睛很大,很可爱,有些偏食,不喜欢青椒和胡萝卜,会爬树,会惹
麻烦让他善后,也会对着战尧笑。
想着想着,又会想到月栖绯,还好,战尧说他喜欢上的不过是个宫女。
他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战尧要不起的那个人,谁都可以。
战羽花了很长时间也没能从战尧的口中撬出那个少女的名字。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哥哥,他放心了,甚至有些小小的嫉妒,也不知道
是在嫉妒弟弟早早有了意中人,还是意中人占据了战尧心中的大部分位置,总之,
战尧的心有了依托,他安心了。
他们是战氏旁支,没必要顺着本家娶那些官宦小姐,只要战尧想,他这个做
哥哥的必定会给他做主的,王公贵族或许有些会嫌他们无法高攀,宫中的宫女还
是要的来的。
就算那女子和他们身份有别,皇族的直属暗卫不可婚配,也没什么。只要战
尧在公主十五岁落选,就没问题了。
他甚至开始发愁战尧的婚事,女方家需要多少彩礼。
战尧发觉之后目瞪口呆的瞪了他许久。他只能掩饰的轻咳,说长兄如父。也
不怪他心急,战尧已经二十了,他们一起长大的战氏族兄,大多已经婚配。
转眼之间,又是两年,公主再过两月便要十五,两名暗卫之中要选谁,似乎
只差她的一句话。
战尧近来心思越发的重,每每见他,也是不住的喝酒,就连他也看不清了。
战羽觉得,他不过是怕要不来那个看中的小姑娘,想了想,还是要他这个哥
哥出马才对。多年来,他军攻无数,也被封了将军,虽说手上的兵权算不得多大,
却也不小了。那些说媒的人家也早已踏破了他家的门坎。
他的确没想过娶亲,一来从没见过什么动心的女子,二来作为大哥,他一直
想着把自己弟弟心心念的人弄出宫,以后再说他自己的。
现在刚巧有了个机会,月皇设宴,招群臣前去,目的众所周知,公主初选驸
马的时候到了,他刚巧也收到了帖子。就打算进宫,见见自己的准弟媳。
战羽并不是第一次进宫赴宴,只是这一次,无疑是排场最大的一次。看自己
相熟的武将,锦衣华服,金冠玉饰,虽然穿起来不伦不类……也算的上奢华。
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结实的麻衣,坚固简单铠甲……还好娶公主他不
感兴趣,也轮不到他。
酒过三旬,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公主。宫中的宫人大都长相标致,有双漂亮的
大眼,更分辨不出哪个是自己弟弟心仪的宫女,有些失望。正要找个借口离席,
就见一列宫女又来上菜。
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名少女。她穿了一身紫色的宫装走在那些侍女最后,手里
拿着托盘还不忘了四处左顾右盼,嘴里嘀咕着什么。战羽耳力极好,把她的念叨
听了个一清二楚。
「说什么礼部之子貌若谪仙,明明是个小白脸。战氏从武,怎么看起来像是
杂耍班子?
走到他面前,停住,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又惊愕地瞪圆了眼,随手将应该
放在别人桌子上的吃食丢在他桌上。
精致无双的脸蛋,漂亮妩媚的眼眸,樱桃般精致红润的嘴唇,就算丑化脸庞
的浓妆也掩盖不住原本的天资国色。一瞬间,心跳如鼓。
正要开口询问,那小丫头竟然溜了。
那逃走的功夫倒是比兔子还快。
他紧跟着寻了理由冲出去,却见别人抢了先,身着华服的男子,堵在那个宫
女面前,背对着他看不清相貌。
「你是谁?」男子问她。
少女原本皱着眉,撅着嘴,却在见到战羽前来的时候露出了笑脸,她一把推
开那名男子,向他冲来。
「战哥哥,帮我!」
第159章最后的共饮
「战哥哥,帮我!」少女的动作飞快,未等战羽说话人已经钻到了他身后。
等战羽从那声甜甜的「战哥哥」的呼唤中缓过神来,对面的男子已对他怒目
而视。
「请问这位将军,这女子可是你妹妹?」青年剑眉星目,身着华服,战羽虽
未见过此人,却识得他手中的盘龙佩,那玉佩天下间独一无二,乃是轩辕氏少主
所有。
战羽本不想惹这个麻烦,可那少女拼命对着他眨眼,他就像被下蛊了一般答
道:「正是小妹。」
男子冷哼一声:「那在下倒是想知道,战氏的女子为何要偷在下的盘龙佩。」
这话太过凌厉,竟然把战氏一族卷了进来。
战羽正要作答,就见本来躲在他身后的少女一个侧身,钻到了他身前。
「轩辕少主。」少女不屑地对着他哼了哼:「我不过是自己贪玩,想要借你
的盘龙佩一观,你竟然这般小心眼,切!」
她扬起尖尖的小下巴:「当心公主瞧不上你!」她那精致可爱的摸样,配上
有些小骄傲的神情,软嫩甜美的声线,战羽觉得,这哪里怒斥,分明可爱得紧。
眼见那轩辕少主越发懊恼,战羽只能把这少女往身后拉。
「轩辕少主,家妹年纪太小,不识大体,你就……」
「谁说我不时大体的!」少女撇了撇嘴:「轩辕氏的玉佩不都是给未婚妻的
么?我不过是想拿来瞧一瞧……就顺走了……而已……」
「你!」青年怒气冲冲。
战羽叹气抚额。
那古灵精怪的少女,见轩辕皓确实被气到了,反而眼珠一转凑了上去,一把
扯住他的衣袖。
「轩辕少主,您大人大量,切勿与小女子计较。」那前倨后恭的摸样,把两
个男人都弄得一愣。
「古人云,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小女子既是女子,自然是难养的,大男子
又怎么能和小女子计较,若是计较了不也就难养了,若是难养了,不就变成了小
人?」她扯着轩辕皓的衣袖晃了又晃,歪头问道:「我知道轩辕少主是大人,自
然有大人的度量,不与女子计较的!」
这兜来转去分明是说,计较了就是小人。
轩辕皓张了张嘴,又合上,那表情更是又好气又好笑。他盯着那张可爱的小
脸半响,扯回自己的衣袖转过脸去。
「你走吧。」
脸上的谄媚一扫而空,换上了灿烂的笑脸,几步跑到战羽面前,拉住他的手
便跑,就像后没有什么在追一样。
战羽跟着跑了半天才回过神。
「姑娘,你跑什么?」他更想问,拉他做什么。
「干了坏事,不跑难道等着被抓么?」少女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的银票:「轩
辕少主真有钱。」
战羽还在发愣,就见那她从那些银票里分了一半出来,塞到他怀里:「见者
有份,战哥哥,后会有期哦!」说完转身便走。
「你的名字……」
少女身形一顿,表情有些怪异的回头,狡黠一笑:「我叫紫苑,公主的侍女,
紫苑。」
战羽看着在床上沈睡的栖绯,心里有些甜,有些酸。那时候的她就像今生轩
辕策还没有离开时候一样,天真可爱,又那么快乐。
他真傻,竟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认准了她就是战尧心仪的「宫女」,心
里甚至有了几分的羡慕和嫉妒。
夜宴后的第三天,又是月圆之夜,战尧带了比往常更多的酒。他一口口的喝
着,面对着皇宫的方向。
战羽站在院中看着自己的弟弟。年幼的时候的他,总说皇宫是个牢笼,觉得
回来的时间太短,游玩的时间不够,休息的时间不多,现在似乎是在嫌弃离开时
间太久。
「怎么不说话。」战羽飞身上去,坐在他身旁:「怎么,一日不见就舍不得
了。」想到那可爱的女孩,不自觉地带了笑。
「哥,我……」战尧欲言又止:「这几天我不在宫里。」他的声音有些闷。
「也好。」战羽想了想,觉得也对:「公主寿辰一过,你也该离宫了……」
「你说什么?」战尧有些诧异。
「怎么?」有些好笑:「难道不是?若是不离宫你怎么成亲呀,公主的暗卫
可是不能娶亲的。
我可是看到你那位心仪的姑娘了,叫紫苑,可对?「
酒坛从战尧手中落下,滚了几滚,掉下屋顶,碎陶佳酿溅了一地。
「我喝多了……」战尧大笑,他又拿起一坛酒喝了一口。
战尧那么明显的失态,竟然被他误以为是害羞。
「你……觉得她怎么样?」良久之后,战尧问他。
想到那天的情形,战羽笑出了声:「很不错,古灵精怪,和你小时候很像。」
把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真像是她做出来的事……」脸上的宠溺毫不掩饰,带着淡淡的欣喜和满
足。
「轩辕氏的少主虽然年纪尚轻,却气度不凡,要是公主选他,或许以后天下
会太平许多。」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这一天,战羽和战尧都醉了。
「哥……我不是想骗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喜欢她……明明知道……要不起,还是喜欢的要命,就算死,也甘愿……
「
战羽隐约听到战尧说着什么,却听不大真切,断断续续的话语在脑中转了一
圈,什么都没能留下。
后来,他曾经想过,如果他听到了,或许一切都会改变……也可能,结局和
从前一样。
这一天,是他们兄弟二人最后一次共饮。
作家的话:好像发的有点儿晚,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到……掩面……
第160章楚衍,战尧昶山楚城,阴雨连绵,这里已不复以往的繁华景象,
街道无人,每家每户的户门紧闭,犹若死城。
楚园之中,七公子别院的偏厅。梵倾站在一幅画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上面
的少女的背影。梵啸楚风站在门口,厅堂的右侧长塌上,楚衍正一脸悠闲地给早
熟的葡萄,剥皮,去籽。
等了半天,梵啸终于沈不住气了。
「楚衍,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他冲到楚衍近前,伸手便要扯他的衣领。
「阿啸。」楚风拉住梵啸,面对楚衍时,却也多了几分困惑不解:「七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们回到这?」朗鸣天灾不断,栖绯下落不明,这个
时候,他们却莫名其妙被带到了这?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搞清楚是如何来的。
原本熟悉的七哥,好像变了个人,多了陌生和神秘。
楚衍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
梵啸楚风严阵以待。
「木木,你可真笨呀。」楚衍捏着嗓子说了一句,那语气倒是和失忆时候的
栖绯分外相似:「我学的像么?」
「七哥!」楚风抓狂:「这时候你竟然还……」
楚衍转过身,走向不远处的梵倾:「梵倾,你觉得我这张画画得可好?」
江南烟雨之中,一名女子撑着伞,走向远处身着白衣的男子,她的腰肢纤细,
不盈一握。似乎走的急了,裙摆有些湿,即腰的长发一半挽起,有几缕被风吹起。
明明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看出她的欣喜和焦急。
「分外传神。」梵倾转头看向他:「可惜却不是真的。她还没到过南方,就
不在了。」
楚衍不置可否:「你想起了多少?」
「战尧,你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梵倾不答反问。
「这是我和那个人的约定……也是代价。」
他是罪人,就算前世用血赎罪,也抵不过那犯下的罪孽,他是罪,活着是罪,
转生是罪,即使死去,也仍是罪人。
所以要活着,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诉说心底的爱意,也要活下去,在
她的身边活下去。
他想要和她呼吸相同的空气,却无法接近碰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也是好
的。
这些,他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说。
「梵倾,我问你。」他盯着梵倾双眼:「要是让你从天下和她选一个,你们
是要她?还是要这天下。」
梵倾什么都没有回答。
「答不出了么?」楚衍笑了,那笑异常的难看:「我呀,从来都瞧不上这天
下,只想要那人幸福安康……」
「你不也不用急着回答,总有让你决断的时候。」
他不再理会梵倾,也没看梵啸和楚风,而是回到软榻旁,小心翼翼地将剥皮
去籽的葡萄放进盒子,拎在手里。
「时候到了。」他站起身:「你们还没上过昶山山顶吧,这一次,我做东,
引各位前去一观,如何?」
在画像旁轻敲三下,一块圆形的突起从墙壁上露出,按下,脚旁一块石板侧
移,露出一条密道。
梵倾三人跟在楚衍身后,在曲折的密道中行走,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岔路,眼
前开始变得开阔。
楚风分外惊异,昶山山顶乃是楚城禁地,就连他也从来都不知道,通往昶山
山顶竟有密道。「
「很奇怪吧,九弟。」楚衍就像听到了楚风心底的诧异:「为什么明明山顶
是禁地,却有密道?」
他自问自答:「因为昶山山顶不属于楚城,也不属于楚氏,它只属于一个人。
昶山,是她的墓,昶山山顶,是墓的碑。那人说,她生来怕寂寞,死后,他虽不
愿与人分享她,却怕她太过孤单……
千年前,月族的最后一任女皇,就是死在了这座昶山上。
千年了,只有这密道千年未变,昶山的山顶,更是和北域一样,常年冰封。
「
走在光线微弱的密道之中,楚衍的声音越发的空洞,他的话语断断续续,甚
至有些颠三倒四,梵倾三人却仿佛魔障了般,什么都没有问。他们的脑海之中,
似乎闪过了什么,只是还不分明。
他们飞快走了半个时辰,忽然听到右侧的石壁发出「咚,咚」的闷响。
楚衍见几人疑惑,反倒笑了:「今日看来不能去山顶赏雪了。」他一掌拍向
身旁的石壁,那坚硬的墙壁竟瞬间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影从石壁后窜出,一掌拍向楚衍,被他轻松躲开。
「寄魂珠,别来无恙。」
男子一击未成,似乎已经耗尽全力,他恼怒地靠在一旁,嘴上却也不落下乘。
「战尧,我的事与你无关。」
作家的话:话说,借用一句老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于是,之后解惑
第161章那些过去(上)缺字补全
与战尧相聚后的第五天,战羽收到皇命,将他派往西沈边境。
他给战尧留了信,说是让他安心离宫,等他回来就请求皇上赐婚,将那名叫
紫苑的女子娶回家。
听着雨水拍打窗棂,战羽理顺栖绯的长发,有些无奈的微笑。
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还真傻,就那么相信栖绯和战尧的话,相信她只是宫
中的宫女,甚至都没有深想为什么一个宫女敢去头轩辕少主的玉佩和银票,也没
有去想,为什么一个宫女在宫里飞奔无人拦阻。
他花费了半月到了西沈,又用了一个多月调配人马,制定计划,平定边境兽
乱,事端稍稍平息,他原本打算早日回都,就收到了战氏族长传来的讯息。战干
身死,战尧成为公主暗卫。
战羽给战尧去过几次消息,都没有收到回信,却收到了月皇让他稳定边疆的
消息,直到三月后,西沈事毕,才回到了月都。
那时候,战尧不但成了公主月栖绯的暗卫,更已接管战氏内部一半事务权利,
宫中的三成禁军兵权,一切尘埃落定,战尧很忙,直到又过了两月,战羽才又见
到了他,还是月圆,只是这一天,战尧没有带酒,也没有爬上他的屋顶,不过半
年,他瘦得几乎脱了形,还是那身常穿的朴素黑衣,只是有些空荡。
他的袖口手臂分别刺绣和刺刻上了特殊的金色印记,那是誓死效忠的符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战羽有些恼怒:「你不是说要娶紫苑?现在算什么?
你离开公主半步都是有违皇明,罪当诛,你不是想离开皇宫么?这就是你说的想
要的?」
战尧比战羽想象的要平静的多,脸上仍旧带着欠扁的笑对他摆了摆手:「哥,
我骗了你。」
战羽一愣。
「我喜欢上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宫女。」他面对着战羽,两人的身高相仿,
面容相似,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几乎就是自己:「我喜欢的是公主,月栖绯。」
「你说什么?皇上设宴那天,我分明见到了那个叫紫苑的姑娘。」
战尧笑了,偏开头:「她骗术拙劣得很,却每一次都能把人骗到,你不是第
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回想了一下,答案瞬间分明,事到如今,战羽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是不气自己弟弟的隐瞒,只是觉得他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
「月氏皇族,各个多情,战氏和月族多半都没什么好结果……」想了半天,
也只相出了这么一句。
「哥,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真的没想到。我知道月氏薄情,可我却真的
爱上了……」他的笑容异常苦涩。
「最可笑的是,我爱上的是一个痴情的公主。」
战羽不解。
「她要嫁给月冉,她只喜欢他一个,不会有其他人。」
「月族的皇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月氏需要传承,他们会选择不同的人,
生下不同的后裔,选择最合适的继承者,所以战羽不信。
「她要是像月皇一样多情就好了。至少,她不会只想着一个男人。」这是身
为皇室暗卫的悲哀,他们只能一直陪着一个人,如果主人不喜欢他,他只能一辈
子看着另一个人的背影,在黑暗里舔舐伤口,而战尧,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我喜欢她,真的喜欢她,我愿意为她去死……要是我死了她是不是就能记
住我了?她要是肯为我哭一次就好了。」是说笑,却在几个月后成真。
无殇公主十六岁寿辰,月都宫变,月皇崩,无殇公主月栖绯继位,成为月朝
历史上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女皇。
战尧在宫变三天前被关押在战氏地牢,而战尧死在了那场宫变之中。
当战尧杀了狱卒离开地牢之时,战氏本家早已血流成河。
斗争或者死,在月都大乱得到战尧已死的消息后,战羽做了决定,他带领一
队自己的心腹,诛杀了所有对抗者,成了战氏族长。
月都的这场混乱,足足持续了半年。
半年后,表面上的一切回归平静,实际上却全都变了。
因为这次动乱,战氏动了根基,甚至再也无法保全在月皇朝内的势力。
而月氏,公主月栖绯即为。轩辕氏叛乱,梵氏作壁上观。
梵氏远在南方,月都鞭长莫及。战羽心存芥蒂,更让战氏与月氏貌合神离。
千年来,月族内部早已腐朽不堪,即使那么多月族的人早已没有了异能,他
们流传下来的高傲却是他们的致命伤。先是月族藩王屡屡被轩辕氏截杀,随后,
月族的贵族联名上书,要求年轻的月皇讨伐轩辕氏。
月皇腹背受敌,皇夫月冉更是深藏深宫内院之中再未现身于人前。
又过了一年,战羽一人坐在早已破败的庭院屋顶赏月,在一块不全的瓦片下,
他找到了一封迟到的信。
[哥,希望这封信你永远找不到。
如果你找到了,那么一定只剩下了你一个人赏月。]长长的信,记录了那个
女子每一次欢笑,每一滴泪的缘由,也写下了战尧唯一的愿望。
他留下的嘱托,只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替他将所爱照料好。
开始,战羽是恨的,后来,恨着恨着反倒觉得,对战尧而言,这何尝不是一
种解脱。
战尧不是隐忍的人,他聪明也敏感,也太过锋利,也无法忍受一直守在一个
永远不爱自己的人身边,当欺骗自己也无用的时候,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手段埋葬
了自己,在月栖绯的心中留下了痕迹。
也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天命,如此而已。
无殇二年冬,战氏一族一改往日立场,支持月皇。
作家的话:刚才少了两段话……T0T抱歉加进去了……其实这章应该很长
的还应该写到月冉……可是……T0T朝夕时间来不及了……于是写多少发多少
了……明天继续
第162章那些过去(下)
他还记得那段日子。
少女挣扎在权利的漩涡里,艰难痛苦地经历无数日夜。
不断的天灾,耗尽了国库,无数的人祸,使臣民开始失去信任,就连那些原
本坚定追随月氏的人也开始动摇。从前掩映在月氏光环下的黑暗和弊端开始一点
点的显现。
月氏内部也不再安稳,因为女皇异能的孱弱,她的地位不再那么高高无上。
暗算,刺杀,各种形式的谋害对权势的争夺几乎耗尽了年轻女王的全部力气。
她不肯再要任何一个暗卫,有时会看着战羽发呆,眼里有让他难以承受的依
赖和信任,即使从初遇的那天后,她再也没有叫他战哥哥,而是生疏的叫他战将
军,那透过他看着战尧的眼神也不曾改变过。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好好保护好栖绯,甚至有些看戏的意味。他有时会任由那
些本可以在他手中完结的麻烦出现在她的眼前,看着她狼狈的应对。有时候故意
暗示那些反对她的臣子他会作壁上观。
过了一年又一年,那个原本天真的少女没了甜美的笑颜,在脆弱的表面加了
硬硬的壳。再也不轻易的信任和依赖,她渐渐成了一名合格的皇,成了高高无上
的月皇,除了在那个人面前。
在月冉面前。
「岚哥哥……月哥哥……」沈睡中的栖绯忽然发出嘤咛,那脱口而出的名字
却刺伤了战羽的心。
月冉,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与栖绯都被紧紧相连在一起。就像在千年
前开始,他们的血肉中就已融入了彼此。甚至就算是一直在一旁观瞧的他都看不
分明。
前世的那几年的岁月中,他只见到过月冉和栖绯在一起三次。
第一次,月皇登基,册封皇夫;第二次,昶山异变,平复天灾;第三次……
便是她死在月冉手中的那一次。
他始终不明白,所谓的天命是什么?所谓的天命者又是在遵循着什么样的轨
迹和道路,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竟能遗忘一切那么从容地手刃了那个深爱自己
多年的女人。
那最后一刻的毁天灭地的痛楚,让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
前世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沈沦的呢?
对了,是那个时候。
无殇五年,他离都前往轩辕氏,不过半月的功夫,月都一夜之间成了空城,
无人得入。
再后来,他收到栖绯的讯息,快马加鞭,只用了五日就只身回到月都,站在
无法进入的月都城门口静静等待。
城门缓缓开了,红发的少年走了出来,然后是她。纤细孱弱的身影立刻吸引
了他的视线。她很憔悴,却依然美丽,走路有些不稳,好像许久不曾行动。
她在走出城门的那一刻抬眸,恰巧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先是惊讶,而后是欣
喜,然后她忽然流着泪对他嫣然一笑。
天地失色。
「战羽哥,你来啦!」风将她轻柔沙哑的声音传入战羽的耳畔。
就在那一刻,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看不到别的身影,只想将那个虚弱的
人搂在怀里。原本心底的坚冰早已融化,只剩下那正在不停跳跃的炙热的心。
后来,他们面对的是如同逃亡般煎熬的道路。月族的追杀,轩辕氏梵氏的争
夺。似乎他们认定了栖绯手中拥有这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段充满苦难的道路,却
让战羽压抑的爱怜一天天的升温。
脆弱的人,坚定的信念,绝对的信任和偶尔表露出的依赖,还有那柔弱却耀
眼的笑颜,让他一点点的不知不觉的沈沦下去。
还记得他们就要到达昶山山顶的那天晚上,栖绯病了,她的头很烫,身体却
很冷,牙齿不停的打架。后面还有不断到来的追兵,前面是荒无人烟。他有些不
知所措。
「战羽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栖绯缩坐在山洞的火堆旁。
他没有回答,他对她一向如此,她也没有在意。
「我喜欢过,而且现在还在喜欢。」女子惨然一笑:「要是有来生,也一定
会喜欢下去。」她开始诉说那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琐碎的,甜蜜的,酸涩的,
直到原本微弱的声音越发的无力。就算他阻止也无用。
后来,战羽真的慌了,因为他的功夫很好,能清楚的听到周围数丈之内的所
有声响,而那一刻,他的心却一点点的向下沈,直到掉入深渊。
她几乎没有鼻息,他听不到她应该有的声息……
他忽然抑制不了自己的冲动走到栖绯身旁,握住她的手。很凉,就像冰,那
脉息几乎消失不见。
栖绯抽回了手,忽然笑了:「战羽哥,我其实……时间不多了。」
「跟我下山!」几乎是咆哮着抱起了她。他要带她去找郎中,找人救她。
「没有用的。」栖绯安抚地抱住了他:「我原本早就应该死了,只是因为用
了月氏的禁术,才能活这么久。」
「战羽哥。」她祈求地对上他的眼:「求你帮我最后一次。」
作家的话:回家了,发文好费劲呀……T-T又发晚了……各位晚上要是看
不到,估计就是白天出现了
第163章罪孽
窗外的风雨声停了,一股莫名的寒意骤然出现。数经百战的敏感让战羽觉察
到了那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在瞬间做出了反应,抱起栖绯破窗而出。
「轰!」就在他落在院中的那一刻,两层的小楼在瞬间发出冲天火光。战羽
没有回头,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北方奔跑。逼人的寒意越来越近,耳后风声作响,
一个闪身躲过冰锥,却再也无法向前……
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及地的银发无风而飘,无双容颜比
日月更耀眼,那漆黑的瞳眸里却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他没有看战羽怀中的
栖绯,而是直视着战羽。
「月冉。」战羽把栖绯抱得更紧:「让路!」
月冉冷冷地瞧着他:「放下她。」
战羽冷笑:「你想杀她?」
男人没有说话,在他身侧骤然出现的冰锥就是他的答案。
「你会后悔。」
「天命不可违。」
「天命,天命,哈哈哈。」战羽怒笑出声:「你的天命就是让爱你的女人死
么?」
愤怒的质问让月冉有了一瞬间的忡怔,很快,他压下心中那股汹涌的痛意伸
出手。数只冰刃破空而出冲向两人。
战羽一个跃身躲闪开,人已在数丈开外。
「你就这么想至于她死地?」怒喝出声。
「她有违天命。」
「就因为她用了创世镜,救了你?」
月冉的面色骤然沈下,周身的寒意越发浓重。狂风夹杂着冰刃的攻击再次呼
啸而去。
「!!!!」接连不断地碰撞声响起,那冰刃皆被一柄无刃的剑挡住。
「还好,来的不算晚。」
带着些许调侃的声音响起,男子回过头看向战羽:「哥,这次,你可是要谢
谢我了。」
她又入了梦。
栖绯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冰冷的大地,天地之间都是苍茫一片,凛冽的风,
夹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有生机和人气。
她知道,这是北域之北,那个她今生从未踏足过的地方,月都的属地。望向
北方,仿佛恒看到那雪色的尽头,有一座如雪般神圣洁白的城池──月都。
忽然,她的视线被那个方向出现的身影吸引。
栖绯看着他们,那是两个一马,女子一身红妆,脸色雪白,男子一身黑袍,
面容冷峻,他们共乘一骑,越来越近。
他们在她身畔停下,男人将女子抱下了马,那是她和战羽。
「月皇,我们在此略作休息,向南二十里,就出了月都境内。」
他和栖绯熟悉的战羽不同,男人的声音很冷,带着可以将人冻僵的疏离,话
中的语气也算不得恭敬。
女子点了点头。
「战羽哥还是叫我栖绯吧。」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我早已没有资格做这月
氏一族的皇。」
男人没有回应,而是转身去整理马匹上的物品,似乎觉察了什么,皱了皱眉。
「月皇,我去捉只雪狼。」只是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去。
女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苦笑。
直到男子的身影在视野中消失,她站起身,走到栖绯不远处,在一块巨石边
停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划伤食指,一滴鲜红的血流出,滴落在被冰雪覆盖
的岩石上,分外刺眼。
女子伸出手,在石上画出了一副诡异的图形。
「以血为印……」她声音响起:「在此记下本人罪孽……」无力忧伤的诉说。
「无殇五年夏……月都十万臣民皆因我月栖绯之过,亡故月都,尸骨无存…
…
今生已无望偿还,若有来世,愿以我一人之魂,超度世间亡魂,以我月族神
力,许其来生,正天命。「
她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只木质的簪子,那簪子做工粗糙,一看便知道是外
行所做,女子却分外珍惜地婆娑了许久。
「你我在此定情,便将它留在这吧……」
她弯下腰,跪在地上,艰难地用手挖开雪,小心翼翼地将那簪子埋在石与冰
的缝隙里。又用早已冰凉的手,融雪,化水,结冰,将那簪子封好。
苍白的天空忽然闪现出几抹彩色的光晕,那是月都雪原独有的彩色虹光。
「代我和他看着这雪原吧……就算,我再也不能回来。」一滴泪划出了眼。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女子掩上石上的血色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
看着那扛着雪狼的身影越来越近。
「你怎么了?」男人看着她皱了皱眉,女子的眼眶还有隐忍的微红。
「我在看着虹光。」她笑了笑:「不知何日才能再看到了。」
栖绯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和痛,她走近那块巨石,伸出手,
那印记忽然一闪,无数人痛苦的哀嚎传入她的耳朵。
作家的话:T-T回家事情好多……本来想补更也没补成……大家表嫌弃最
近的剧情无聊哈……因为这一卷比较麻烦……等收尾了就好了,到时候就是几个
男人的追妻子时间了……
第164章未成之约
战羽有些忡怔,面前的男子和记忆中的那个青年有着截然不同的样貌,只是
那神态仍旧是一如既往的让他怀念,也依旧欠扁。
「就算是转世,哥你还是这古板的老样子。」
战羽还没开口,就被这楚衍把原本想问的话堵了回去,他表情有些扭曲地一
拳锤上他的胸膛。
「混蛋小子,在我面前做戏,你是活腻了吧。」明明早就想起了所有,却将
他蒙在鼓里,还总是挑衅,欠扁的个性倒是和前世一般无二。
「这可不是你们兄弟相认的好时候。」楚风黑着脸走到两人身边,一把扯开
楚衍摸上栖绯脸颊的咸猪手:「快去对付月冉。」
「小九,坏别人姻缘是要被雷劈的。」楚衍一脸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手。
「那我就先劈了你!」这次是梵啸。
「你们几人倒合拍得很。」楚衍讪讪扭过头:「你们用不着操心,月冉自然
有人对付。」
云还没有散,天色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冷,夹杂着原本不属于夏秋季节的冰
寒,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月冉冷冷地瞧着他们,在他眼中,多几人少几人并没有什么分别。只要逆天
而行,便是不可原谅。可不知为何,看到楚衍将手放在栖绯额头上时,怎么都觉
得碍眼。
衣袂飞扬,银发无风自飘,心底的怒意让他的目光越发冰冷,他正要发难,
却觉察身后的声息。
「月冉。」温润的男声让他有些意外,回头望去,竟是梵倾。
「朗鸣皇。」没有语气和音调的声音,却带了些许的困惑:「你也有前世的
记忆。」
「是。」
「你不该在这。」
「我应该在何处?」
「在你该在之处。」
「是朗鸣皇宫?」梵倾白衣飘飘,神色淡然,竟然和此刻的月冉有几分神似:
「顺应我的天命,看着我的臣民在天灾之下受苦,在所谓的天命中挣扎,让我在
余生陪伴他们在困世中茍延残喘?」
「天命所归,你注定是朗鸣的皇。」
「所以,你不会杀我,这也是你所护佑的天命?」
月冉没有回答。
「你可还记得上一世与我的约定。」
月冉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他不曾记得自己与梵倾有过什么约定。
「你果然忘了。」他伸出左臂,诡异的金色符咒印在他整条小臂,那印记忽
地一明,将他英俊的脸庞照亮一半。
「我和你有个约定。」他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子:「千年前你曾说过,若
是有一日,你失了本心,便让我代替你,照顾她。你便许我整个天下。我应了。」
月冉看着那符印一闪既灭:「符印不全。」
「是。」梵倾放下手臂:「因为我失了约,死在了她前面。」
栖绯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痛楚撕裂了,那是无法言喻的折磨。
嘶吼声,哭嚎声,还有无数的祈求和咒骂。她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经历的死
亡,甚至比那一次,在梨花树下等待死亡还要痛苦和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承受了多久,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等她再一次恢复意识睁开眼,一望无际的白早已被满眼的绿意取代。
溪水拍打着小小的水车,鸟鸣如歌,鼻尖缭绕着竹林的馨香,天籁,竹香,
不知何处传来的琴音分外悠远,让这处的景色犹若仙境一般。
不远处的石桌旁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温润如玉,女子貌美出尘,坐在石桌旁
对弈。
女子研究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落下了一颗黑子。
「确定?」男子淡笑。
「当然。」少女瞪着眼睛道:「落子无……」话音未落,男子「啪」地白子
落下,攻下了半壁江山。
少女嘴唇颤了颤,硬是把那个「悔」字咽了回去。
她瞪了瞪棋盘,大致数了数目数,眉头皱成了川,又很快佯装抚额晃了晃。
「公主可是不舒服?」
「正是正是。」说罢,那广袖晃上了棋盘。不想,一双大手利落地将那小小
地棋桌从旁边一抽,她的袖子甩了个空。
她瞪着眼看着那越来越精明的男人,无言。
男人看着她发窘的摸样,反倒笑了,他将棋桌放回原位:「若是公主弄乱了
棋,一会儿又要埋怨自己了,梵倾不过是未公主分忧,不必道谢。倒是你我二人
的约定是否还作数。」
「自然是……」少女一边应着,一边把右手放在身后,飞快地做了个手势。
「喵!」一只胖花猫从天而降,正正地四脚朝天摔在了棋盘上。桌上的棋子
何止是乱,尽数飞的不知去向。
梵倾的眼角抽了抽,看了看无云的晴空,这猫飞的真准呀。
那猫显然摔得重了些,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晃悠了晃悠,又哀怨地对着少女
叫了两声,跳到地上,这一跳还崴了一下,那尾巴都歪到了一边。
「这猫来得可真是时候。」梵倾忍笑喝茶。
「正是,正是。」少女应得诚恳,又佯装清醒地抚了抚胸口:「真可怕。」
那佯装的惊恐可笑得紧。
男子脸上笑意更浓,忍得分外辛苦。
「我们的赌约看来又做不得数了。」
「都是那猫!」少女义愤填膺,又趁着男子低头喝茶的功夫回过头去,对着
暗处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又飞快地扭了回来。
「这猫扰了梵少主的雅兴,真是罪该万死。」
梵倾险些喷出茶来,他对着栖绯说道:「万死倒是不至于,就是不知这到底
是哪家的猫能跑到我这偏僻的别院来。」
「定是西城王尚书家的。」少女答得干脆。
「公主知道的可真清楚。」
「那是自然。」
「哦?」
「哈……哈……」
「梵倾一直想知道一件事。」男子忽然正了神色:「公主可是喜欢我?」
少女一怔,又很快理所当然地答道。
「喜欢。」
梵倾的心跳快了半拍。
「你和月哥哥最像,我自然喜欢。」
心又随着话语沈下。
「像?」梵倾微愣。
「恩。」
「月大人的容貌在下可是比不得的。」
「没错。」少女点头。
梵倾的嘴角抽了抽。
「那你又为何说我们二人想象?」
「一样喜欢穿白衣,一样喜欢文绉绉的说话,一样地……」她忽然顿住了话
头,扭过头去。
「一样地纵着我随意的耍赖。」
作家的话:……回家之后效率异常低下……写一章用了比平常两倍的时间还
多……T-T,发文晚了……不知道大家晚上还能看到更新不……
实在抱歉……那个朝夕承诺的……传说中的双更……宽面条泪
第165章她是我的妻
艳丽的红妆掩饰不了少女眉间的寞落,明明仰着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却比什么时候都脆弱。
梵倾有些失神,心中多里几分说不清的情愫。
「月哥哥不理我,我就只能赖上你了。」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脸,很快打起了
精神:「你可不许嫌弃我哦!」
「梵倾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敢嫌弃。」
栖绯笑得灿烂:「那我们再战一局怎样?」
「好。」
「那让我五目。」
梵倾笑:「好。」
「少主。」忽然有人来报:「有信使前来。」
梵倾还未发话,就听见竹林小道的另一头传来少年的叫声。
「哥,你难道真的被那月氏的公主勾了魂不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紧接
着一名年轻男子出现在栖绯视野中。
男子年纪尚轻,穿着一袭月白的绸衫,头顶白玉冠,腰间系着价值不菲的落
凤佩,明明是出尘的打扮,却硬生生的穿出了几分痞意和浮躁,坐在梵倾对面的
栖绯皱了皱眉。
「啊啸,别乱说。」梵倾有些尴尬。
「哥,怎么了?」梵啸显然还没搞清状况,他刚刚根本未在意有他人在,如
今却也看到了坐在梵倾对面的栖绯,之见女子一身红色宫装,眉目如画,如同仙
子,却没有半分的脂粉和首饰,愣了一下:「她是谁?难不成又是喜欢哥的哪家
小姐?」不经大脑的补了一句:「这穿的也太寒酸了些。」
梵倾瞬间黑了脸,栖绯更是郁闷得恨不得咬上他两口。
「阿啸,快道歉!她是……」
「你是哪位?」栖绯截断了梵倾的话,从位置上站起身,面向梵啸。
梵啸有些惊艳,又有些恍惚,又见兄长听了他的话面色不愉,更是确定两人
有些什么:「我为何要告诉你?」几乎是莫名的夹杂了几分醋意,也不知是因为
梵倾愿意同一名女子下棋,还是因为这女子跟梵倾过于默契:「不管你是谁,我
哥都不会娶你的。」
「哦?」
「我哥要娶的是当今公主,你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阿啸!」梵倾彻底无言,正待发火,忽见栖绯一个旋身到了他身边,极为
自然的圈了他的脖子坐上了他的腿,将身子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你管我从何处冒出来的?」栖绯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有恋兄情结的小子看不
顺眼:「我和你哥早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她示威一般的又在梵倾怀里蹭了
蹭,让梵倾几乎压抑不住自己身体里忽然窜出来的邪火。
更是管不住这两个惹祸精眼刀子过来嘴刀子过去。
「你到底是何人,浪荡女?」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无殇公主的宫女紫苑。你又是哪根葱?」
「我乃是梵氏二公子梵啸,你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对本侯爷出言不逊。」
「哈,我就偏要对你出言不逊。」栖绯倒是跟这没什么心眼的少年杠上了:
「明明是个毛头小子,却要学你哥哥穿什么白衣,画虎不成反类犬,难道那衣服
是偷来的?我看你倒不如再穿上一件绿衫,装根葱,最好!」
「你,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我怎样?」
「不过是个宫女竟敢这么嚣张,难不成你以为你有那个公主撑腰就怎样了不
成!」
「我就是狐假虎威,公主护着我,你哥哥护着我,你能将我怎样?」说罢,
还扯了梵倾的手放在腰间。
梵啸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你有本事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栖绯不屑地做了个鬼脸:「我又不是傻子,笨蛋!」
梵倾好笑又无奈,既不能将两人如何,又舍不得怀中难得的软玉温香。
他甚至想就这样抱着,一直抱着,就好了。
「哥,你怎么这么护着他?」梵啸被气了个半死,却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女
人在梵倾怀中肆无忌惮,他总不能去直接拉人,只能干瞪眼。
「梵啸,别闹,她是……」正要说,又被栖绯拉了袖子,那双狡黠的大眼对
他眨了又眨,失神的片刻,又觉得分外好笑,干脆由着她的小性子,将梵啸蒙在
鼓里。甚至又有了想小小捉弄的兴致,半真半假的说道。
「梵啸,切勿无礼,她是我认定的妻,你的嫂子。」
怀里的少女,对面张牙舞爪的少年都傻了眼。
作家的话:这两天很杯具……不说了……补更……
第166章前世缘
「月冉,你可还记得你我的约定,你前世心心念的人,千年不想忘记的人就
在眼前。」梵倾指着战羽怀中的栖绯:「你可是真的想要将她置之死地?」
男子波澜不惊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痛意。
「你可否还记得,前世对我说的话?」
月冉没有动,而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绝望和悲哀,却在一瞬间传到了每个人的
心中。
梵倾的别院越来越热闹了,原本栖绯来了便是状况不断,如今又加了一个梵
啸,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几乎让梵倾这个杀伐决断眼都不眨的人头大
如牛。
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梵倾来月都,本就是为梵氏一族,这一次,只要他能
争取到月皇更多的信赖和承诺,那梵氏一族的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月皇已经开始偏向他这一方,而轩辕皓那边他也不得不防。
如今,不管是他或是梵啸谁能成为栖绯的皇夫,对一族而言都有绝对的好处,
这是他作为一族的继承人不得不也必须要考虑的。
「你这个女人!」梵啸的声音即使隔了两间房也听得到。
梵倾揉了揉额头,那两人又在闹了,不知又是因为什么?
「我怎么了?」少女犹如黄鹂般动听的声音响起:「还不是你,连生火都不
会!」
「明明弄焦东西的是你!」
「要不是你弄得满屋子都是烟,我又怎会什么都看不清?」
「强词夺理!」
「那是你!」
两人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前追后赶的细碎脚步声,书房的门被「砰」
的一声撞开,梵啸摔了进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他回头对着栖绯怒目而
视。
「女人,你敢踢我!」
「只是帮你开门。」
「噗。」本来把茶拿在嘴边来喝的梵倾,看到两人的狼狈摸样,转过头喷出
了一口茶。那哪里是两个身份不凡的少男少女,分明是两只小花猫。
梵啸的右袖子没了半截,应该是被火烧掉了,衣服的本来颜色和摸样早已经
看不分明;
栖绯的的衣服还算好,至少还完全,就是脸一块黑一块白,显然自己还什么
都不知道。
梵倾强忍着笑,面容有些扭曲地将茶杯放到一边:「你们二人这是怎么了?」
「你问她?」梵啸哼了一声,看了眼栖绯,然后将头扭到了一边,梵倾看得
分明,这小子也在忍笑。
少女得意地看了看梵啸的袖子,又忽然从背后拿出一只盘子:「樊哥哥,刚
出炉的桂花糕。」
梵倾有些头疼,那东西就算是桂花炭恐怕都不会有人信,顿时有种不祥的预
感,转头看梵啸,那小子正在装模作样地看着他书房中的书,时不时地还嘟囔出
几个书名。
「给你吃。」
梵倾最怕的终于来了。栖绯的手艺他可是尝了多次,从开始的震惊不信,到
现在的视死如归,也算得上有了惊人的适应能力了。
而梵啸这小子也不开窍的很,半月的功夫也没搞清栖绯的身份,拼了命的想
要他和她保持距离,如今更是把栖绯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抓住不放,想让他受不
住了就把栖绯丢开,也不知他这天真的性子像了谁。
「梵哥哥,这次真的可以吃的。」
可以吃……梵倾越发头痛,梵啸忍到肩膀都开始抖。
早知就应该让人准备些养胃的药……梵倾一咬牙,从盘中捻起一块形状像糕
点的黑炭。闭上眼咬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的难吃,反倒和特别。那是一种有些特别的甘甜和芳香,甜而不
腻,带着清凉的薄荷香,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苦涩弥漫在唇齿间,算不上是美味,
却有着特别的味道。
就像是……像是……远远地遥望着什么。看得到甜美,嗅得到芬芳,却始终
无法靠近和触及的淡淡哀伤。
「哥。」梵啸收了笑意,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你可是中毒了?我这就去传
太医!」
就连栖绯也慌了:「梵啸,难不成你又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胡扯!明知道是给我哥吃的,又不是给你的!」
「你……
「很好吃。」梵倾笑了:「大有进步。」把剩下的半块吃下,让那味道在口
中蔓延开。
「哥,你不会是傻了吧。」梵啸瞪大了眼睛一脸不信:「这女人怎么可能做
得出好吃的……」
栖绯笑逐颜开,飞快地从盘子里拿出一块,小心翼翼地剥去上面的黑皮,放
进嘴里,先是一愣,又笑了。
「梵啸,你也尝尝。」
「我才不要。」梵啸连连摇头。
「尝尝,毒不死你!」
「不要!」说着,向门口退去。
「真的能吃!」
「不要!」拔腿就跑。
栖绯在后面追,梵啸在前面跑,那摸样让梵啸失笑出声。
别院,竹林,竹屋,嬉笑打闹的二人,梵倾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
过了半响,被噎得半死的梵啸吞着茶,栖绯向他要了纸笔,坐在桌边一丝不
茍的记着。
「要做什么?」梵倾有些好奇。
「我要记下今天做糕点的方子。」
「恩?」
少女咬了咬唇,露出一脸默落的笑:「想给月哥哥吃……」
梵倾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刺痛,生疼。
人生就像一场戏,开始时不过是那看戏的人,看的久了,入了迷,着了魔,
不知不觉便成了那戏中的人,明知不可、不应,却再拖不得身,反倒甘之如饴。
忽然有一天,那个白衣墨发,仿若仙人的男子找上他。
「梵少主,在下希望你能娶公主。」
作家的话:继续补更……
第167章月冉的要求
白衣墨发,仿若仙人。上一次,也是梵倾第一次见了月冉的时就是如此感觉,
现在依旧。即使是在世俗之地的酒肆,也依旧掩盖不住这人的超凡脱俗。
祭天那日,月冉一袭白衣,在祭坛下念诵悼文,他的惊天神力竟让天地变色,
日月无辉。那一幕,瞬间震慑了在场诸侯,恐怕除了梵氏和轩辕氏,他人再无异
心。
当时他就在想,怪不得月冉年纪轻轻便可位居高位。如今见了本人,更是让
他感觉到了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那威压无关身份地位,而是一种天生让人不得不服从的压力在他的身体中释
放出来,无人能抵。
「月大人。」梵倾礼貌回礼:「不知今日,有何见教。」月冉深居简出,这
人的事情,就算是梵倾最好的探子都探不出几分。
「在下有一事相求。」
「请说。」
「梵少主,在下希望您能娶公主。」
梵倾一怔,几乎月都的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栖绯心系月冉。而此刻月冉的话,
无疑是将那一份真心踩在脚下。他有些意外,明明该高兴的,更多的是说不清的
气愤。甚至对面前人的好感瞬间跌入谷底。「恕梵倾直言,您最不应该如此。」
「我,不是他的良人。」月冉看向梵倾,那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竟然充斥着一
种他看不清的悲哀:「她更不能和我在一起。」
「……」梵倾皱了皱眉:「公主我自然是想要娶的,可还是请您收回你原本
的话。」
「要让她幸福。」
「这不必月大人挂心。」就算是公主的青梅竹马,此刻梵倾也不觉得他月冉
有这个立场了。
「只要你能信守承诺。」梵倾的恼怒,没有给月冉带来任何的影响:「只要
你能给她幸福,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梵倾不由多了几分戒备和揣测。
「我并非月皇所派,你不必担忧。」月冉淡淡说道:「源河昶山为界,南朗
鸣,北天宇,此乃天命。」
梵倾几乎拿不住手中的酒盏。
忽然想起他们所在的并非是自己的别院而是人多又繁杂的酒肆,不由得手心
生出几分汗意。
「结界之外,无人能听得你我二人谈话。」月冉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梵倾越发的觉得面前之人深不可测。
「你为什么……」
「天命并非不可违。」月冉举杯,一饮而尽,那辛辣的味道,瞬时从口的直
至肺腑,甚至有种燃烧起来的错觉。
梵倾忽然明白了什么。
「冥冥之中,自有天命,但……梵氏若想要一统天下,并非不可。」
梵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怀疑眼前这人的勇气。
「我可以承诺你……在不久的将来,让梵氏成为这方天地最尊贵的姓氏,也
可让你成为这天下间唯一的君主,只要你答应我……」月冉再次饮下一杯,胸的
的苦涩,甚至让他又一次隐隐感觉到了眼角的泪意,可惜……
「只要你答应我,代替我照顾月栖绯,让她成为你的唯一,给她幸福。」
作家的话:第三更……
第168章为什么选择我
梵倾诧异,他盯着月冉,半响说不出话来。
称霸天下,成为唯一的皇,面对如此的诱惑,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更何况栖绯又是自己心中有的,虽还谈不上有多爱,却还是在意了的人。
梵倾看着面前的酒盏,思绪已飘向别处。
月氏早已腐朽不堪,数千年的统治麻痹了他们的头脑,那些贵族残暴凶恶,
却因为他们自身的强大力量无人可以反抗。
现在,月氏异能日渐衰败,从前的氏族格局之势岌岌可危。就像他早知道的,
最有实力的轩辕氏,自己的梵氏早就有了替代之心。
他想知道,月冉在这局势之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又是何种立场。
可月冉的话自己又能信上几成?
抬头看那仙人般的人,几乎是立刻,他变得驽定,月冉说的是真的,而非虚
言。
「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不是轩辕皓?
月冉没有回答,他明明知道,轩辕皓早已对栖绯情根深种,为何不选择他,
陪伴她长长久久……
他问了自己,那个答案他不想开口。
「栖绯说,我和你有几分相像。」
月冉平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拿起酒盏,却控制不住指尖微微的颤抖。
「果然。」梵倾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几丝薄怒,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果
然如此,你之所以会选择我……就是因为我和你的相像。
有了我,她便会时时想起你的影子,看到我就想到你,一辈子想忘也忘不掉!
既然你不喜欢她,又何必如此?「
「啪!」月冉手中的酒盏忽然碎裂,酒洒落在桌上和他的手上,在瞬间燃起
一片幽蓝的火光。
「你知道什么!」月冉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竟然闪现出几分狠厉:「若是
我不爱……」
梵倾懊恼,不知怎么了,一向沉着的自己今日竟会这般冲动,故意去惹怒他。
而在月冉的瞪视之下,自己竟然没有分毫的反抗之力。
过了良久,月冉低下头,那酒液早已在他的愤怒的焚烧中消失殆尽,只留余
香。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月冉喃喃说道:「选择你是我的私心。」
这是他不想说出的私心。他想在栖绯心里永远拥有一个角落,哪怕是有一天
他不在了,也希望栖绯不要将他遗忘。
轩辕剎就像出鞘的宝剑,那么鲜明地表露出自己的渴望,他怕有一天,他会
完全取代自己的位置。
栖绯会将他忘记……他不敢想,不想去想……
梵倾没有马上答应月冉,是因为怀疑?不是的。反倒是有总说不清的东西在
心头缭绕。
他明白,一旦应下了,他和栖绯之间的关系再不复从前,而变成了一个交易。
娶栖绯,得天下。
明明是自己心底渴望的……
他叹了口气,月冉同意他一月后再做响应。
看着手中的密信,族里有人又生事端。
他梵氏少主的地位并不向外人看起来那般稳固,族内对他位置虎视眈眈的人
大有人在。而娶栖绯,无疑也是最稳固和保险的手段。
现在又有了月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催促着他,而他又在犹豫着什么?
走向竹园。这里是月皇给他的别院,和其他求亲者的别院一样比邻皇宫,方便栖
绯随时前来。
不同的是,这里比别处更多了几分清幽出尘。
「梵哥哥,你回来啦!」远远地,就见那穿着红衣的身影迎了过来:「带了
什么好吃的?」
梵倾一怔,他刚刚竟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赶忙对着暗卫所在之处使了
个眼色,吩咐他立刻去买东西。
「小苑子,为何你叫我哥就叫哥哥,叫我却直呼其名。这不公平。」和少女
年纪相仿的少年紧随其后,不停地抱怨着。
「我不叫什么小院子!」栖绯停下脚步,一下子拧住了梵啸的耳朵:「再叫,
我叫你小啸子?」
「难听死了。」
「小院子也难听。」
两人像孩子一般吵闹不休,梵倾看着,心中越发的柔软,走上前去,将栖绯
鬓边的一缕乱发别在她的耳后。
「不如,你们下棋?」
「恩?」两人这时候倒是应得整齐。
「胜负以定称谓。」
「当然好!」梵啸一脸自负,窃笑着看着栖绯:「怎么你不敢答应。
栖绯皱起了好看的眉,哀怨地瞧着梵倾。
「既然阿啸应下了,栖绯就不必担忧了。」趁着梵啸仰天大笑,他不露声色
地在栖绯手心上写上了两个字。[放心]栖绯瞪大了眼,忽地绽放了一抹绚烂的
笑,几乎晃了梵倾的眼。
片刻之后,石桌旁响起一阵哀嚎。
「哥你竟然帮她来赢我!」
「小啸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输了就耍赖呀!」
「分明是你们……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
「你又没说不行~」
「哥,你竟然帮这个小丫头!」
「那当然!」栖绯对着梵啸做了个鬼脸,搂住身后梵倾的腰,在他怀里蹭了
又蹭:「梵哥哥最好了!」
忽如其来的温暖和柔软,让梵倾瞬间失了神,那被他埋藏在心底的东西生了
根,发了芽……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着栖绯发顶的目光有多温暖和柔软。
夜,竹苑回归寂静,梵倾却久久不能入眠,少女的笑颜,散去的幽香仿佛还
在自己身旁。
「咚咚。」虚掩的窗被敲响。
这个时候,只能是梵啸,梵倾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
梵啸正站在他的窗前,显得有些局促。
「怎么了?」
「哥,我想让你帮我求个人。」梵倾心头一跳,梵啸此时分明是少年情窦初
开的摸样。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压了下去。
「什么人?」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平静。
「我想……」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要……紫苑。」
栖绯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就是她所不知的过去么?原来今生的纠缠早已
在前世注定,即使过去千年,那些羁绊也无法舍弃。
作家的话:咳咳,朝夕最近的人品已经变成负值了……于是补偿个恶搞的小
剧场……
与正文完全无关哈……掩面……逃走……
恶搞小剧场:有爱的「兄弟」
晚上,梵倾一人在房中,忽然发觉有人站在房外,开门,便见梵啸正在门口
徘徊。
「哥,我想向你要一个人。」梵啸抓着衣角,满眼含泪地看着梵倾。
「什么人?」
「你可会将他交给我,不会私藏。」
「你是我弟弟,那是自然,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会将那人亲手送到你面前。」
「哥,你可是说真的?」
「当然。」
「哥,我想要你。」梵啸一个飞扑将梵倾压在身下。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是女扮男装,哥,我今生非你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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